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胜春朝。唐代的刘禹锡尝有此言。秋哪里会没寂寥,它如何与春相比?
春天里紫气东来、万物复苏、姹紫嫣红、莺歌燕舞、蝶戏蜂飞,而秋天的落叶却像十恶不赦的幽灵一样破败着、飘零着、凋离着,让人怎能不悲!教室窗外的那棵正落叶纷飞的银杏,却改变了我的想法。这是怎样的一棵树呢?我记忆中的落叶就是枯萎、干瘪的代名词,它一碰即碎、一吹即散,满脸愁容地离开生它们的树枝,而后随风而去,入土归为尘埃,终又化为乌有。可是,银杏叶落如雨,却是如此之美,鲜鲜艳艳、烂烂漫漫、朦朦胧胧、飘飘洒洒,竟然有如此活力的状态就像鲜花一样怒放着。树上,每一片小折扇都被涂上了或深或浅的色彩,虽是同一个色系,却黄成万千世界,深黄、浅黄、明黄、杏黄、泥土黄、沙漠黄。我是患近视的,但是在此时它却成全了我:那飘落的片片折扇,直似A V妆成一树高,万条垂下黄丝绦。迈上三楼,看着那簌簌飘洒而落的银杏叶雨,不禁怔住了。她们个个都是舞林高手。
瞧,这片落叶,她飞快地自转,以那优美的身形,与树告别,不含半点留恋;还有这片,她像跳溜冰舞一样,围着树干绕出了两个上粗下细的金色光环,而后稳稳地降落在大地的怀抱,是为明春的儿女后生提供养分吧;这片叶儿,她搭上了秋风姐姐的便车,打着旋,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外落叶越飘越多,越飘越密,越飘越快。也许,其它秋叶的飘零,容易让人联想到背井离乡的游子,可银杏落叶却实在太像那游绕在枝间、树间、空中的金色蝴蝶,飞翔、旋舞、飘洒,煞是壮观!偶然之间,一片落叶舞到了我的手掌心,我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她,抚摸着她,而后嗅了嗅她,她会不会很容易碎掉;我的担心是多余的,她像丝绒一样棉韧。似乎她是有意飞到我的手上的,而绝不是身心交瘁、迫使无奈地凋离大树的。毕竟,她的上身半透明的叶脉,依旧那么湿润,与我的掌纹摩挲着,彰显着她坚毅的生命力。我不是哲学家,但是我仍然被她和她们的感动涌边周身。似乎她和她们,在有意告诉我和我们该怎样生存,怎样生活,而决不仅仅是展示着那铺天盖地漫天飞舞美仑美奂的视觉盛宴!
不知不觉之间,我的身上已经落满黄艳的银杏叶,下意识地拂拭,却依旧还满。我似乎明白了刘禹锡的秋日胜春朝,只是我也意识到,刘郎是梦得;我则是因叶落而收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