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如流水般匆匆，日月如梭般疾驰。昨天，我的第一届学生，那些毕业离校近二十年的同学们，在海安这个熟悉的城市再次相聚。他们有的从外地赶回，有的推迟了返程计划，有的特意从家中过来，只为再次回忆起昔日的容貌，再次听到少时的笑语，再次讲述过去的同窗之情和师生之谊。兴奋、激动、喜悦的情绪洋溢在他们的脸上，充满了他们的言谈之中。一个故事还没讲完，另一个就急切地插话，恨不得将二十年光阴里的所有故事，一口气说清楚，听个彻底。
几乎没怎么费力，我就从那一张张看似陌生的面孔中找到了当年的影子。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，一双又一双热切的手紧紧相握。当年青涩调皮的男孩们如今已经成长为俊挺爽朗的白杨树；当年羞涩可爱的女孩们如今已经长成妩媚端庄的芙蓉花。
他们中间，有满怀热情的白领骨干，有精明能干的商界新秀，有豁达从容的政界精英，也有优雅贤惠的出色主妇……
“老师，我们都记得那时你的长发飘飘，走进教室时总要把长发一甩……”娟子一边说着，一边模仿我当年的动作。
“老师，还记得吃过你煮的面条吗？太香了！”小国夸张的表情让人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我们怎么没有吃到呢？”其他同学故作不满地问。
我笑着回答：“让他自己来说。”
“总是默不掉课文，被老师留下，到了饭点才回家。”哈~哈哈~
“老师，可记得那年寒假的一次遇见。我妈好不容易给我做了一身新西服过年。我第一次系上领带，远远看到你穿着红风衣骑车过来，吓得我赶紧扯下领带塞到裤兜里。等到靠近了，叫了一声老师，然后红着脸跑开了。唉，我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怕老师呢？”小军说话间又吐了吐舌头。
“现在呢？”我乐呵呵地问他。
“不怕了——”
“老师，可记得当年我在课上看小说被你没收了？幸好你没撕掉，后来还给了我。”
“老师，还记得你表扬我的作文吗？”子清自豪地提醒我。
“老师，可记得你跳舞给我们看，唱歌给我们听？”丽丽笑得眉眼弯弯。
“老师，还记得你去我家家访，发现我偷看电视的事吗？”
“老师，你知道班上有多少对暗恋的情侣吗？”
……
他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彼此熟悉的经年往事，也津津乐道地提起曾经对老师秘而不宣的趣闻糗事。一次次的提问都引发了大家的开怀大笑，一次次的追问又把我们拉回到二十年前的岁月里，那个叫做红中的乡村学校，那幢普通的二层教学楼。
是的，我们都还记得，教学楼前的两棵雪松像一把巨大的伞，高大而翠绿。楼后的水彬树仿佛肃穆的哨兵，笔直挺立。一口新钻的井，粗大的尼龙绳系着的吊桶，日夜坚守在井沿边。淳朴的校园里，美无处不在：春天桃花盛开，夏天栀子花满园，秋天菊花迎风笑，冬天腊梅傲雪红……
同学们轮流来敬酒。每个人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，有的人滔滔不绝，像炒锅里的炸豆，噼里啪啦；有的人憋红了脸，举杯时却欲言又止。想说就说吧，同学们，老师正在认真倾听；想说又表达不出的也没关系，你们想要表达的，老师心里都明白……
其实，老师心里既高兴又惭愧。高兴的是，如今同学们坦诚相待，真情怀念那段远去的初中时代，不做作不矫情。惭愧的是，刚走出校门的我年轻气盛，恐怕在座的不少人都挨过骂，甚至挨过揍。感谢你们不记恨那时的我；感谢你们还记住我，记住我的好；感谢岁月沉淀美好，让记忆留香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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