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值农历八月,秋风起舞,我离别江南已有近二十年的光阴。这份思念之情,一直在我心中酝酿,如今终于找到了寄托——那就是八月飘香的金桂。
桂花树,在北方并不多见,而在江南却是司空见惯的存在。无论是房前屋后,还是村头河边,总能看到几棵高大挺拔的桂树,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,仿佛在渲染着秋天的气息。每当秋季来临,那一颗颗如小米粒般大小的金黄色花朵就会密密麻麻地开满整棵树,整个城市、整个空间都沉浸在浓郁的香气之中。一阵风吹过,那扑鼻的沁香就足以醉人心扉,让游子的心中充满了思乡之情。
桂花的香气,与北方人熟悉的茉莉和兰花有所不同。茉莉的香气属于“清新爽神”型,一个“清”字就能让人联想到不染纤尘、面目娇俏的少女;兰花的香气则属于“高雅空灵”型,就像梦中的少女,清新寡欲,只求真诚美好。而丹桂的香气,则在于“丰满热情”,就如同秋天一般。它那甜腻馥郁的香气洋溢着对大地的热爱和赞美。在金色的秋天里,融入桂花的郁香之中,你会忘掉所有的忧伤和泪水,会自然地感恩大自然的神奇和伟大。
然而,那份热闹的心情只限于阳光下。当夜幕降临,月亮挂上中天,天空呈现出一种蓝非蓝、黑非黑的颜色时,桂树就会随意地斜倚在溪边、河边。这时,一阵似有还无的香气会引领你前来,前来找寻那种亘古不变的情怀。当你悠然赏花弄月之时,蟋蟀徐徐地吟唱起来,又有人呜咽地吹起了箫,那自秦汉、自唐宋就流传下来的幽怨,那无法言表的苍凉与怅然,使你不能不心痛。细品那“宛如袖底风”的桂花香吧!那是繁华落尽后的凄凉,是远离故乡的寂寞,是情人离散的哀伤,全都在其中。最让人断肠的是,花香依旧,月光依旧,而赏花的人却已经变了: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,那一双双温润的手,都已经远去。他们在海角天涯,带着青青的梦想,带着芬芳的桂香。恍惚间,一棵棵青青的桂树,一棵棵集秋天和月与诗于一身的桂树,从江南飘落,点点滴滴、纷纷扬扬地飘落。
八月飘香的桂花呀,你是江南的树,是月亮的芬芳。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,你的香气依然如故。